冰雪是什么滋味?身處熱帶的小伙子肯定很茫然,所以《冰上輕馳》的主人公們得鉆進冰柜里體驗一下。但是作為東北人的我得天獨厚,甭說現(xiàn)實中的冰雪,頭腦中關(guān)于冰雪的名場面還不是噌噌地往外蹦!不過首先出現(xiàn)的不是玉樹瓊花的美景,也不是你爭我奪的競技,而是《冬季戀歌》里裴勇俊和崔智友在滑雪場的糾纏,或是《黑日危機》中“007”皮爾斯·布魯斯南與蘇菲·瑪索在阿塞拜疆的高山大回轉(zhuǎn),還是徐老怪《智取威虎山》中“林更新們”腳踩自制滑板無視地形一路開掛地沖上威虎山……
這樣看來,“偶像”這種東西還真不是輕易能從人們生活中消失的,至少在影視劇中,他們的存在仍是一種觀看率的保證。從《冰糖燉雪梨》,到剛剛播映完的《陪你逐風(fēng)飛翔》,雖然都頂著“冰雪題材電視劇”的前綴,但張新成、宋祖兒等“流量”讓觀眾嘗到更多的顯然是“甜蜜”及“青春”的滋味,就連奧運冠軍武大靖的下場客串也都充滿偶像光環(huán)。
體育題材的影視作品大多“熱血”,這是確定無疑的,就像《冰上奇跡》那樣,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任務(wù)”總會讓人激情澎湃。但冰雪天然的“冷”卻常常會中和運動的“暖”,最終成為一種五味雜陳的亂燉,至于從中咂摸出什么滋味,那就因人而異了。
看完韓國人拍的《國家代表》,很難不想到日本電影《五個相撲的少年》。周防正行當(dāng)年以此一舉成名,“五個少年”的組合甚至成了一種模式,就連國內(nèi)也推出過一部《五個撲水的少年》(可不是2001妻夫木聰、玉木宏那版的)?!秶掖怼房雌饋砀袷琼n國版的“五個少年”,只不過韓國人本土化的本事向來強大,看“相撲”,你的兩道眉毛是挑上去的,看《國家代表》,它們就只能垮下來了。說到“苦”和“怪”,韓國電影人的功力真不是蓋的,說到“政治化”,他們能把一切都政治化,體育又哪能逃得掉!所以像是國內(nèi)官僚、海外歧視以及底層人民的困苦和被收養(yǎng)兒童的心靈創(chuàng)傷等,都充滿了大銀幕,反倒是主人公們?nèi)绾文軌蚴斋@高水平的訓(xùn)練成果,實在是說服力欠奉。其實跳臺滑雪這項運動對環(huán)境和技術(shù)要求是很高的,“飛鷹艾迪”有高手指導(dǎo),一路訓(xùn)練摔得骨斷筋折,最后也只是實現(xiàn)了參加奧運的心愿而已,拿獎什么的,就只能是“呵呵”了?!秶掖怼防锏母鐑簬讉€(從美國歸來的“河正宇”除外)在影片里似乎就沒什么機會在正規(guī)雪場訓(xùn)練,又是怎么在長野一飛沖天的?
相比于非要表達點兒什么的沉重,迪士尼的菜式向來簡單,那就是“逐夢歡樂行”。說起來,《冰上輕馳》雖然沒有五個少年,卻也湊足了四個,只不過導(dǎo)演并不想深究他們的身份,也沒有“誰說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這種心靈雞湯式的意圖,說白了,就是借著“從沒見過雪的牙買加人參加奧運雪車比賽”這樣極富戲劇性的梗,打造一部適合所有人觀看的輕喜劇。所以雖然是“根據(jù)真實故事改編”,但“真實”只是用來鋪路的,而不是那部雪車要到達的終點。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結(jié)果當(dāng)然也是各方皆大歡喜。就像湯加選手皮塔在冬奧會男子越野滑雪比賽中只獲得百名開外的名次,但這并不影響他成為網(wǎng)紅,因為作為一名跆拳道運動員參加滑雪比賽,可不就是“重在參與”的最好體現(xiàn)嘛!
可有些人卻不想把電影僅僅看作是給人造夢的工具,《我,花樣女王》就給了我們一道冷餐:一個在窮困家庭中飽受母親折磨的女孩子努力成為了優(yōu)秀的花滑選手,但在利勒哈默爾冬奧會選拔賽前,其前夫指使人打傷了她的競爭對手,最終,她被美國冰協(xié)給予了終身禁止參加任何與花滑相關(guān)的活動的處罰。影片所展現(xiàn)的重點并不在事件本身,而是卷入其中的每個人與這個社會的關(guān)系。它不評判,只講述,但鏡頭間卻充滿冷冽的味道。就在前不久,韓國短道速滑奧運冠軍沈錫希也因類似事件被禁賽兩個月,這也意味著過去兩屆冬奧會都有金牌進賬的她無法參加北京冬奧會。體育運動在這里展現(xiàn)出了激情四射之外的另一面:看似簡單公平卻又是如此的復(fù)雜難明。
可是,那些現(xiàn)實中上演的一幕幕感人畫面并不會因此而褪色:在實現(xiàn)中國冬奧獎牌“零”的突破后,葉喬波坐著輪椅歸來;在與申雪一起如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一套高難度雙人滑動作后,趙宏博以手掩面;在平昌冬奧會開幕式上,朝韓兩國女選手共同擎起奧運火炬……還有那個經(jīng)典的“五環(huán)變四環(huán)”的時刻。索契冬奧會開幕式上,本應(yīng)形成奧運五環(huán)形狀的雪絨花中的一朵沒能順利展開,沒想到,幽默的俄羅斯人在閉幕式上復(fù)刻了這一幕,并最終讓奧運五環(huán)圓滿呈現(xiàn)。
這幕場景在我的腦海中忽然就變成了另一幀畫面——一對精疲力竭的戀人背靠背坐在雪地中,男人用幾乎凍僵的手拉響了手風(fēng)琴。那是梁贊諾夫的《兩個人的車站》。即使面對徹骨的寒風(fēng),即使面對命運的不公,但觀眾品嘗到的,卻仍是愛的力量和生命的豁達。(作者 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