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楠(梓潼)
那是初夏的一天,晚飯后漫步,行至七曲山大廟腳下一轉彎處,微風輕拂,一陣清香、糯甜之味撲鼻而來。那親切而熟悉的氣息,牽引著我夢回故鄉(xiāng),重返童年。
在故鄉(xiāng)的那個時節(jié),小村仿若被洋槐花緊緊包裹。母親曾言,摘槐花需趕得恰好時機。太早,花苞生硬,食之青澀無味,毫無植物清香;太晚,花期已過,槐花飄落于地。不過,地上晾干的槐花泡茶甚佳。父親常飲槐花茶,我們趁其不備,偷抿幾口,那滋味著實別有風味,清香中帶著甘甜,甘甜里夾著清香。晾干的槐花經開水浸泡,緩緩舒展開來,迎來生命的第二次綻放。
兒時,母親以槐花制作小吃予我們品嘗,涼拌槐花、槐花拌涼面、槐花燉粉條、槐花炒雞蛋、槐花炒臘肉、槐花包子、槐花掛芡油炸餅等等?;被ㄐ〕阅窃嫉奈兜馈⒆匀坏那逑?、季節(jié)的鮮純,給予口腔與腸胃最熨帖的撫慰。我們尤愛母親做的槐花包子和槐花餃子,一口咬下,那鮮爽口感,唯有真正嘗過方能體會,至今,語言與文字在這份原始而普通的食材面前,盡顯稚拙與蒼白。
朦朧夜色里,循著那親切熟悉的清香,走近那株槐樹。抬首望去:一樹繁花絢爛綻放,似一片瓊海香雪。驀然間,仿佛看見母親正立于槐樹下,手持鉤鐮勾著鮮花繁鬧的樹枝,嫻熟地捋著槐花,臉上洋溢著慈祥、幸福的恬淡、滿足與快樂。
我佇立樹下,欣賞恣肆盛開的槐花,掏出手機欲給媽媽打電話。良久才回過神來:母親已離開我們二十一年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悠悠然從空中飄落,攜著槐花的清香,我踏上歸家之路。
編輯:郭成